福利姬 “福利姬”口述：被男友PUA、只想赚快钱换取独立

原创 显微故事编辑部 显微故事

什么是“福利吉”？

简单来说，是那些在网络上售卖个人身体大尺度图片或视频以换取金钱的女生。

大部分都是自愿拍私处，自拍或者协助他人，然后自己拍照分享给社交平台和会员。

每年暑假的7月至8月，是“福利姬”们被严打的时期。今年“净网行动”更为严格，微博上大部分“福利姬”相关账号已经关停，甚至连带一些Coser也受到了封禁。

但是这些女孩还在一些隐秘的角落里坚持着，挣扎着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这是她们大部分的收入来源，她们不愿意轻易被切断。

本期显微故事讲述了做“福利姬”的女孩的故事，她们之中：

有的人经历了不幸的童年，被PUA，被家人抛弃，最后一步一个脚印的犯错，只学会了这种谋生的手段；

有的人贪图名誉和金钱，享受着“福利姬”特殊身份带来的快速回报；

一个想法是天堂和地狱。

为什么她们自甘成为“福利姬”，以下是关于她们的真实故事：

文字|赵宇文

编辑 ｜ 木蒙

我父母把我留在了国外

兜售自己是我唯一“可以控制”的事情

21岁女宜昌人

我爱钱，但我也恨钱，它毁了我的一切。

10岁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工地被长辈强奸。然而，父母发现后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安慰我。他们觉得“让你的家庭保持肮脏很重要”。

这导致我觉得自己肮脏，甚至羞耻，也开始对男性有莫名的抗拒和防备。

这一事件也导致了父母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他们总是吵架。我爸抱怨我妈没有儿子。结果，这种事又发生在我女儿身上。他说我羞辱了全家。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12岁那年，我放学回家，刚推开门就看到我爸妈在争吵。

我妈歇斯底里地坐在地上，指着我爸的鼻子叫他“良心被狗吃了”，而我爸则慌慌张张地撕扯着从我妈手里抢过来的几张纸，然后拿着小红书冲出门去。

那天以后，我爸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彻底消失了。

后来我从我妈那里了解到，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结过婚——我爸之前有家庭，拿着假离婚协议去找我妈，拿着假证明和她结婚。

我爸离开后，我妈时常酗酒、打骂我，把对婚姻的绝望转移到我身上，说我是扫把星、不干净。

我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许是我让大家不开心了。如果我以前没有被侮辱，我妈妈可能不会这样。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我开始尝试自杀，但最终没有成功。我妈发现我不对劲，开始带我去医院看病，医生诊断我有重度抑郁症。她怕我真的想不开，这才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气。

两年后，妈妈又结婚了，生了一个男孩。也许是对新生活的渴望。继父提出送我出国留学时，我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答应了。

于是，16岁我高考结束后就被送去韩国，上大学预科。

我也很期待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所以我可以重新开始。于是，我一边挥霍继父的生活费作为报复，一边矛盾地努力赚钱，希望有一天能彻底离开那个家，在不同的地方站稳脚跟。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我妈从国内打开的电话。电话那头，她没问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近况，也没问我的学业，第一句就是说我为什么要让继父花这么多钱？她抱怨我让继父生气，还掐断了我的生活费。

当时我还没有毕业，生活费是我的全部收入来源。打完这个电话，我觉得我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我恨他们，我无能为力。

没有了收入来源，我做了一段时间的代购，但杯水车薪。后来我又开始找各种兼职，不然我连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

当时同学给我介绍了一家照相馆。采访时对方说，我只需要演二级coser的形象，我欣然同意。

结果，拍摄当天，尺度越来越大。但负责人说，这是为了让我更“放得开”，并且会将重要部位打码和处理，还承诺如果我表现得好，每个月收入能有好几千元。

就这样，第一个月拍了20集，赚了5000多元。

再后来，我就离不开这笔“快钱”了。甚至在拍摄的时候，自己也不觉得羞耻，当时我觉得反正没人在乎我，家里人都觉得我丢脸，那就丢尽你们的脸吧。

那些喜欢我照片的粉丝经常“舔我膝盖”，求我多给他们看看。我开始离开照相馆，自己“跑路”，因为我可以赚更多。

我无法控制我的人生、无法让我的妈妈爱我、我也不能逃开10岁时的那片工地，但这些粉丝是我唯一可以操控的事情，至少他们会为我买单，会因为我的拒绝而愈发贪婪。

卖秤曝光的照片，月收入最高的时候可以拿到五八万。我身边的一些“傅”还不满足于这样的收入，可以和粉丝线下交易，这样就能达到近百万的收入。

但前段时间，我闺蜜文文出事了，这让我想退出“福利姬”这个圈子。

和我一样，她被父母“丢”出国了。然而，她比我更渴望金钱，与金主进行了线下交易，最终意外身亡。因为这个圈子太特殊了，我还是不知道她死亡的真正原因。

文文去世以后，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贵的只有自己的生命。我也曾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但身边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让我惊醒了。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目前我已经回国，成为某保险公司的普通职员。我用之前赚来的图片理财，再也没拍过一张新的照片，我想重新开始，我觉得只要活着，我的未来还很长，还有机会。

他“包装”我出售

电脑里有上千套图，靠卖照片月入几十万元

安阳女20岁四川绵阳人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我出生在绵阳农村，父母重男轻女。只有弟弟能“享受”新衣服，而我只能穿亲戚朋友的旧衣服。

14岁，我发育得快，但一件像样的内衣都没有，连老师都看不下去，甚至叫我父母来学校谈话，说“我有伤风化”。

但这是我的错吗？

我比同龄的孩子都更渴望被照顾，所以初三时我就谈了一个男朋友，是我同学的表哥。他比我大20岁，快赶上我爸的年龄，但我反而觉得他很能给我安全感。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当时我住在寄宿学校，他就时常来学校给我送营养品和礼物，还特意在我生日的时候包了一栋别墅给我办生日宴。

我还记得，当我打开衣柜时，我被一个装满漂亮衣服的衣柜惊呆了。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他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愿意给我这么多。你一定爱我。

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没权利选择家庭，但我至少能够选择一个爱我的人吧？

他满足了我对父亲的需求，我撒娇的时候也喜欢叫他爸爸，毫无保留的向他示弱。我感到如释重负。

但他对我的需求似乎不仅仅是这样。一开始，他夸我可爱、说要像公主一样宠我，再后来就开始给我买各种动漫人物的衣服，让我穿给他看，还要摆出一些诱惑的姿势，让他拍照。

虽然心里犹豫，但还是一一答应了。毕竟他对我这么好，我有义务让他开心，对吧？就这样，一步一步，我们做爱了。我想我们将来注定要结婚，所以这只是时间问题。

他似乎不满足于此。开始对我有更多我难以理解的要求，比如摆露骨的姿势拍照、说一些“非我所愿”的话、让我穿我不喜欢的衣服，但我都一一服从了。我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其他能够为他做的，只能通过服从来让他开心。

直到有一天，他匆忙出门时忘了关电脑。我看到了最残酷的一幕。他把给我拍的照片打包，以“福利兔”的名义，以每个文件夹100元的价格卖给陌生人！

更可怕的是，被“打包出售”的不仅有我，还有很多我认识的其他年纪的女孩，我们都被以“多人套餐组合”的形式，以300元至800元不等的价格，打包卖给网络上的陌生人。

我仔细数了一下，他的硬盘上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文件夹。也就是说，他每个月都是打包卖我们的照片，他的收入至少可以有几十万元。想到当时的别墅和整个衣柜里的衣服，就觉得毛骨悚然。

当我质问他时，他却无情地说，你都是自愿的，你当时不是也很享受吗？

我无言以对。最后，我不得不收拾东西，独自回到学校。当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肮脏的木偶，被扔进了垃圾堆。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我扔掉了他送我的所有的东西，觉得这段过去很恶心，也厌恶自己贪慕虚荣，沉浸在所谓的 “爱情” 童话里面。

接下来的几年，我再也不敢向别的男生示爱了。我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在网上看到我，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人有这样的过去。

为了能够重新开始，我一毕业就离开家乡外出打工，攒到钱就给自己整容。

图片来自一位同伴

几年后，我在假期回乡时又遇到守在校园门口的他，我还以为他还跟多年一样在学校某个小姑娘。

结果门卫告诉我他结婚了，但是当他开车送妻子回娘家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争执，在路上吵了起来。结果，汽车迎面撞上了一辆卡车。

最后媳妇和孩子都在意外中身故，只剩下他自己，精神失常，现在整天守在学校门口，见到学生出来就管人要两块钱。“你给他五块，他还找你三块的”，大爷晃着脑袋一阵唏嘘。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出来混，早晚还”。

我是“福利姬”的工具人男友

她来找我免费拍照

韩朔 男 26岁 北京

前女友是个“福利女孩”，分手两个月后才知道。

我俩交往期间，她已经是个圈内比较有名的Coser，拥有几十万粉丝，是个小有名气的KOL博。平时有很多厂商找她代言，月薪最高可达3万元。

图片来自Pexels

我俩分手是因为我觉得她的三观和我逐渐偏离。

比如她会主动认识很多人，把他们借给上位，达到目标后把他们踢开。我经常和她一起自嘲。我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我是摄影师，可以帮她拍照；我也有一些厂家的资源，可以帮她联系。

分手后，我的一个摄影师同行告诉我，他曾给她拍摄过“福利姬”套装。

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她经常跟我说，很多Coser都成了“福利女孩”，她鄙视这些人，叫我不要跟这样的人交往。直到我在同龄人的指导下找到了她的推特账号，她才如此“口是心非”。

作为摄影师，我一直都知道有“福利姬”这样的灰色产业存在。

比较正规的，有博罗社这样的机构。当时他们拿到资质审批后才卖肖像，平台上的图片也有尺度控制——无露点、性暗示、性挑逗等。

但自从发生了摄影师溺水事件，后期处理不当，波萝社瞬间就倒了。

博罗社一名摄影师在拍摄时溺水身亡

现在还能看到的波萝社是假冒的，出售的东西开始“挂羊头卖狗肉”。国内还有PR社等app，也都是违法的，是“扫黄打非”的重点，最近就曝出其CEO和旗下“福利姬”都被判刑。

当前的博罗社会

再后来，“福利姬”们就开始转战国外平台避难——比如推特，ins等，如果有人举报，就说只在外网上卖，借此逃避法律惩罚。

发现前女友也曾是“福利女孩”后，我向她的朋友打听她的过去。比如，她和我在一起之前的生活和收入是多少？室友说给自己自拍一个月能赚5000 ~ 6000元。

我前女友很想给自己摆出正经coser的人设，却还是“翻了车”。严打后，她的微博被关闭、推特上也删光照片，原先合作的厂商也闹着解约。

交往那天，我和她的家人有了联系。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和母亲一起长大。也许她需要很多的爱和认可来满足自己，但这些事情还是让我无法原谅，我彻底把她黑了。

8年婚姻，毁于“福利姬”

但是我仍然很难控制自己

姜礼 男 42岁 上海

我和前妻结婚8年，但最后因为在我电脑上发现了“福利姬”的照片，就和我离婚了。

每个人都是多面体。在外人面前我外表谦和，彬彬有礼，大家都觉得我很稳重。但其实我一直都在“扮演”一个完美角色。

这可能和我小时候的家庭有关。我有两个姐姐，爸爸出差在外，妈妈和姐姐每一个细节都参与到我的生活中，让我感到窒息。

但我也很矛盾，一边享受优渥的家境，一边又渴望反抗这个秩序，想操控一些事情。

这种操纵有很多方面。事业上开了自己的公司，进展顺利。但是在感情上，我偶尔会有一些偏激的想法，但是普通的家庭关系是很难满足的。

目前，“福利吉”正躲在“外部网络”里

我自然无法和妻子解释这些事情，我担心她觉得我是个“变态”，也担心她对我失望。“福利姬“成了我和这个世界维持“表面的和平”的秘密。

网站上的很多“福”都不靠谱，甚至很多都是冒充男性。

在这个灰色行业，甚至可能遭遇各种诈骗，常有人说“聊的好好的、每次约见就消失”，或者直接被骗钱。但谁让自己贪心，吃了哑巴亏，只能自认倒霉。

但他们大多只是想快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想影响家人，不会随意线下交易。

在网上，关于“福利吉”的讨论，线下收入高于线上

不过我没忍住。期间我曾背着妻子，偷偷和一个Coser交往半年。分手后，她还时常找我要钱，有一次甚至想管我要10万块钱当做青春损失费。我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其实我前妻对我太好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职业发展遇到瓶颈的时候，他们更想发泄自己的欲望。现在又要结婚了，经历了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的过程，但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路径。

我还是没有办法分享这个秘密，又走进了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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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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