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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人欲 北大教授杨立华:如何正确理解“存天理 灭人欲”

导语:近日,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杨丽华在广州购书中心参观了北京大学博雅论坛。围绕宋代理学对“存天理灭人欲”的误解,他讲述了宋代理学如何在形而上的“理”与形而下的“气”之间建立起世间万物的恒常与同一性,体现了一个人真正自由自主的精

近日,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杨丽华在广州购书中心参观了北京大学博雅论坛。围绕宋代理学对“存天理灭人欲”的误解,他讲述了宋代理学如何在形而上的“理”与形而下的“气”之间建立起世间万物的恒常与同一性,体现了一个人真正自由自主的精神取向。以下讲座节选自现场录音,经主办方和杨丽华核实,授权发布。

长期以来,人们对正义和人类欲望的问题有很多误解。正义和人类欲望的概念起源于《礼记·乐记》,其中谈到了两者的对立;整个宋代的儒学,特别是程、朱的理学,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强调天理与人欲的对立。它原本是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提出的一个哲学命题,但在当今时代却引发了诸多误解。宋明理学,或称理学,这三个概念基本相同,它们的共同点是来自宋代的一种思想和趋势,就是从根本上为儒家价值观建立哲学基础。

杨丽华教授在讲座现场

文明意味着一种生活方式。一个文明如果选择了一个方向,就会在某种程度上付出另一个方向的代价。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生道路。每条路的背后都有一个核心价值取向。这样的核心价值取向,应该建立在最原始时代就已经形成的一种根本的世界观之上。在这样的文明中,我们常常不自觉地接受这样的根形。比如我们特别强调中华文明的“这个世界”,是围绕“这个世界”发展的,而不是围绕“彼岸”发展的。这使得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大不相同。一个文明如果围绕“彼岸”发展,就意味着“此生”或者当下的生活是有缺陷的,“彼岸”是人们所追求的,所以人死后有必要通过这个世界的努力去实现“彼岸”。但是当我们的文明围绕着这个世界转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的文明把这个世界当成了唯一的文明,唯一的过程。这就是我们和以“彼岸”为核心的文明最大的区别:我们的文明不需要完美,我们甚至把完美当成一种缺陷,这在《周易》中有明确的表述。同时,“这个世界”文明看待世界的基本眼光根植于存在的直接性,所以假设的概念是最少的,“彼岸”的概念既不能直接呈现,也不能直接证明。所以,一个文明一旦有了这样的“彼岸”假设,必然缺乏最简单、最直接的眼光去看待世界和人生。

中华文明的固有文化和看世界的根本眼光很早就有了明确的倾向,但真正在春秋末期以观念和制度的方式确立起来,也就是孔子和老子的伟大突破:中华文明几千年的积淀是由孔子和老子的总结塑造出来的,成为此后中华文明发展的基础。随着中华文明的演进,中国固有的人生道路、背后的价值基础,乃至价值取向背后的根本世界观,都在不断受到各方面的冲击。这种冲击最猛烈的时期是隋唐时期,最根本的问题是佛祖的崛起。当时士大夫的兴趣本质上不是佛就是道,儒家思想的衰落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以至于唐代很少有人有明确的儒家自我认同。即使有些学者认为自己是儒生,他们也不再理解为什么儒家思想是儒家思想的基础。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中晚唐出现了以韩愈为核心人物的儒学复兴运动。在他的代表作《五大平原》中最重要的一篇《原路》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焦虑的存在。当时韩愈发现,中国固有的人生道路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受到了来自政治、社会、经济、生活、风俗习惯和根本价值观全方位的冲击。因此,在这个时候,儒家运动不仅承载着儒家思想,也承载着理性生活方式是否可能的问题。唐代宗教狂热达到了很深的程度。从韩愈的《畏佛骨表》可以看出,当时为了满足佛骨指骨遗物,整个社会都受到了影响。此外,道教对文人的精神世界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唐代帝王将相普遍服用金丹。可以说,唐代士大夫的精神非常空空虚,内心世界没有做主人的精神,也没有一致的精神。

《韩昌黎五百记》

为此,唐代的儒学复兴运动一直持续到宋代,统称为唐宋儒学复兴运动。在宋代,儒学的复兴运动整体上被称为宋学,其中之一就是道学,在《宋史列传》中有一种特殊的道学,但并不是所有的儒家思想家都能写进去,只有能够为中国固有的理性生活态度形成这样的价值体系和价值观,并奠定哲学基础的人,才能进入宋史道学。南北朝时期儒家哲学之所以被称为“道学”或“理学”,就是为了强调“道”和“理”。“道”既不是偶然约定的结果,也不是“应该”的一厢情愿,而是应该以“道”和“理”为基础,这是一种根本理性的态度。从这样一种本体意识出发,为中华文明既有的理性生命路径和价值取向奠定哲学基础,是宋代道学的目标。如何打好这个哲学基础,首先要面对当时社会遇到的哲学问题,即佛道带来的虚无主义世界观。

佛教和道教的虚无主义世界观指向不同的东西。佛教的核心问题是解放,核心问题都围绕着“解放”:为什么要解放?从哪里?去哪里处理?如何获得自由?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即苦、聚、灭、道,都围绕着这个核心。佛教徒相信所有的痛苦都来自坚持。“没有坚持,就没有痛苦。”既然所有的苦难都来源于坚持,要消除苦难,就必须打破坚持。如何打破执着?首先打破执着的主体,打掉“自我”;再次打破执着对象,打掉“执法”。它打破了自我和法律,从而形成了对世界的基本理解。整个人生,整个世界都是虚幻的。你认为真实的在本质上是空,也就是“颜色是空,空是颜色”。这对当时整个理性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那么多放下执念的人选择出家,带来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所以当时二程批判佛教的时候,特别重要的是佛教在道中有一些“见”,这个“见”是独立的,但不能一概而论,否则整个人类社会就无法延续下去。道教的核心问题是长生不老。在唐代,服用金丹非常流行,其做法确实荒谬,但关于“长生不老”的哲学问题是真实的。因为中国哲学家认为世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在这种情况下,就意味着时间是无限的。人是会死的,不管你活多久,与无限的时间相比,它等于零。因此,由此产生的对生命的怀疑,对生命的无意义的感受和真正的虚无,在道教中是非常深刻的。

所以在宋代,如何在哲学的基础上建立真正的宇宙成为哲学家们努力的关键,最重要的是打破“虚无”和“空”。北宋哲学家张载的哲学第一点是证明空与无不存在,只有可见与不可见,无是形容词而非名词。因此,在张载的思想中,虚无主义的世界观从根本上来说是对语言的误用,这从根本上来说是因为形容词被误认为是名词,然后就有了名词化的虚无,然后就没有什么被认为是真实的存在。张载在《正梦太和》中说:“太和所谓道,包含盛衰、沉浮、动静、情愫,是生、荡、胜、败、屈、伸之始”,也就是说,宇宙自古以来就是充实、真实、活跃、活跃的。张载的哲学是用气本论来打破佛老虚无主义的世界观,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语境。然而,这种说法有一个问题。既然气是构成宇宙、万物和物质的东西,它就直接与人的经验有关,但经验世界的东西并不是从根本上确定的。气必有阴阳,阴阳相分。即使阴阳互为条件,可以转化,但两者明显不同。以阴阳之差作为万物统一的基础,那么这个“一元论”就不能成立,普遍性也不能成立。因此,在第二段旅程中,宇宙中最真实、最确定的普遍存在一定是理性,而不是气。理是形而上的人,气是形而上的人。理学体系中有严格的形而上与形而上的区分,形而上必然是不普遍的、可感的、可溯的和在“差异”之间的;形而上的人必须是“一”而不是“差”,只有“一”才是真正的普遍,所以有“正义”二字。《说文解字》对“天”的定义是从“一”到“大”,其中“一”意味着统一和同一性;“大”意味着普遍性。上天告诉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宇宙,一定没有任何属性。只要在一个方面有属性,就不能成为其他属性相反的事物的基础。就像王弼说的:“你是温暖的,就不能是凉爽的,你是宫殿的,就不能是商业的。”。

作为一个真正的形而上的人,正义成为形而上的人,即气和万物的根源和基础。它既是它们产生的根源和基础,也是它们运动变化的根源和基础。但是正义的“一”怎么可能成为万物在分离中间的根源和基础呢?换句话说,“一”如何产生“二”?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从“一”到“气”,有阴阳、动静、聚散、浊。只要说到气的层次,对应的数字一定是“二”。理性层面上,形而上的人对应的数字是“一”。然而,关键问题既不是“一”也不是“二”。如果“一”曾经出现过,就意味着没有差别的状态曾经出现过,那么这种没有差别的状态就不可能产生所有有差别的事物,而应该永远保持在“一”之中。但是,我们不能只停留在“二”的状态。如果只是停留在二的状态,就不能保证对立的世界不会变成分离的世界。一边是阴,一边是阳。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世界画面都不可能出现,也不可能出现。

周敦颐太极图说

周敦颐《太极图说》中的第二个圆圈告诉我们,太极在阴阳分裂之后,居于阴阳之中。因此,朱子对太极与阴阳的关系进行了解释,称“其不离阴阳,不混阴阳”。既不能说太极和阴阳是分离的,也不能说是混淆的。两者之间有不同的关系,即对立的两个体和宇宙本我。对于这“一”,周敦颐说是“诚”,张载说是“神”,程子说是“理”。三种应力是不同的。“诚”强调实在,“神”强调激越和萌生,“理”强调普遍性和确定性。一旦理解了这个结构,我们就会明白张载、二程、朱的世界是一个“三”的结构,既不是一也不是二,而是“二”和“一”的组合,都遵循《易传》中的“三日两地”。天堂是三,隧道是两,加起来是五。《易传》中有一个数字是五。许多人认为天堂是一体的,但实际上这是错误的。天堂是一和二。后来张载的“一物两体”的概念非常重要,其中“一”是形而上的,而“两体”是我们真正能感知到的现实世界中的一切事物,包括浊、收敛、运动、谬误、隐现、阴阳等。

世界总是在变化的,所以中国哲学的第一原则——只有变化才是永恒的——就是大义哲学中的“易”字,“易”有三层含义:易、简、难。这三者构成了中国哲学最根本的意义。只有改变不容易,也就是说,只有改变才是永恒的。所谓变化,就是在相同的基础上不断产生差异,而相同的是“一”,差异是“二”。所以,一旦有了变化,必然是“三”的结构,所谓“道生一,命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但是为什么是无止境的呢?生命和变化意味着行动的恒常性,即永恒的相互作用。只有当对立双方互为条件时,他们的互动才是必然的,比如主动和被动。但是,相互条件只能保证相互作用的必然性,而不能保证相互作用的恒定性。太极图说第二圈证明了相互作用的恒定性,因为既没有孤阴也没有孤阳,既没有纯阴也没有纯阳。太极中的“极”字是“极”的意思。当一种变化趋势趋于极端时,就会出现纯阴纯阳、孤阴孤阳。这时,我们必须往相反的方向走。所以形而上的“一”有两层含义,一是相互条件的对立体是相同的,二是任何对立的一方都有维持自身的倾向,但这只是一种倾向,不能实现,因为一旦实现了维持自身的同一性,它就会变成一个死的不变的东西,也就是说它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相互作用,于是纯阴纯阳就出现了。纯阴纯阳出现了,离孤阴孤阳不远,离世界毁灭不远。但中国哲学在逻辑上认为世界不可能有尽头。无始无终,这是中国哲学家对宇宙和世界的普遍认识。

最近的一些想法

那么正义和人类道德之间是什么关系呢?事实上,正义中的“一”也奠定了人类道德生活的基础。人类道德的价值在于,人们可以在一个充满变化和突发事件的世界里,用自己的意志打开某个生活世界。因此,一切道德和一切价值都具有普遍性、确定性和恒定性。“一”包含着始终如一的恒常性,绅士的个性也是如此。无论环境如何变化,都有一种终身的生活态度。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权势不能屈”就是男人。孔子也把坚持作为自己毕生的志向。颜渊,石。孔子说:“你说你想要什么?”鲁兹说:“我愿意和我的朋友分享我的车马和衣服,但我不后悔。”颜渊曰:“愿无风不起浪。”鲁兹说:“我想听听我的抱负。”孔子说:“老人平安,朋友信,少者怀。”换句话说,我周围的人都因为我的存在而获得了稳定和力量,找到了生活的支点。即使他们死了,那个位置也会留在那里,这仍然可以给那些继续活着的人力量和力量。只有内心一致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此外,人们倾向于在保持自身局限性的基础上保持自己的身份。这种认同表现在始终保持自己对无限的开放,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一直追求超越和自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必须是独立的,所以自治和自由在这个意义上是一样的。这也揭示了儒家的自由观,只有真正能做自己的主人才叫做自由。

真正拥有自主和无限自由的人,才是真正能自己做决定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朱和陆九渊都强调一个词,叫做“自决”。真正自主的精神是让正义主宰自己的生活,让正义主宰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只有当它是与正义相同的精神时,一个人才能真正保持永远向无限敞开的精神取向。有了这样的精神取向,在千变万化的世界里,就有了始终如一的、确定的人生态度,有了君子人格,有了确定性,有了道德生活。相反,没有自主的生活是被人的欲望支配的生活。当你沉迷于一个特定的目标,你就不能再做自己的主人。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然的生活就是拥有最高尚的自由和自主;顺从人的欲望的生活,是奴役的生活,是沉沦、麻木、沉沦的生活,是人无法再保持向无限敞开,成为纯粹有限的存在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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